張頌文被困中年危機20年
18歲的剛從職高畢業的張頌文,也沒想到24歲的自己會成為一名北京電影學院的學生。
當時的他對自己的未來要求很簡單:做個服務員領班,因為不用端盤子。他給大排檔...
張頌文被困中年危機20年
18歲的剛從職高畢業的張頌文,也沒想到24歲的自己會成為一名北京電影學院的學生。
當時的他對自己的未來要求很簡單:做個服務員領班,因為不用端盤子。他給大排檔洗過碗、做過空調安裝工、干過飯店經理。
直到成為一名導游,他才不怎么為生計發愁。
24歲時,旅游團一女孩和他閑聊,問他夢想是什么。
一陣錯愕后,他說自己喜歡電影,想從事電影相關的工作,但覺得沒啥可能。
女孩鼓勵他說,沒什么不可能的,張藝謀28歲才考上北影,24歲一點都不晚。這句話讓張頌文大受觸動。
要做一件事,不宜瞎想,否則做事的雄心就沒了。張頌文生怕自己會后悔,當天就買了去往北京的車票。
接觸表演后,張頌文一下就陷進去了,覺得這就是他一輩子想做的事兒。
但想做和能做之間,隔著萬丈鴻溝,那就用努力去填補。
第一關,就是他的廣式普通話。
為了練好,他瘋狂地讀報看新聞,把自己的話錄下來去找同學糾錯。
聽說嘴巴里放塊石頭,可以更好的訓練平仄發音,就含著石頭上課。
他真的努力創造了第一個奇跡。
不出一年,他的普通話字正腔圓,在校期間還曾多次被聘為廣告配音,如今早已聽不出口音。
在學校的時候,劇組挑人很少選他,但學習時,戲是管夠的。
那時他也沒想到,那居然是他青春時代演戲最為酣暢的時候。
走出學校的他,畢業即失業,拿著個人簡歷跑了三年劇組,經歷了800多次失敗。
綜藝《演技派》
3年間,遇到的困難和阻力不僅僅是被拒,還有更多難堪到無法言說的遭遇。
一次他和周一圍去跑組,遇到導演組和煤老板們在聊什么人不能當演員。
副導演指著張頌文說:“你看這個矮個子,他這個身高就屬于侏儒,是不是廣東人?”周一圍也沒好哪兒去,被評價“嘴巴像香腸,更不適合做演員”
他們只能賠笑,等出了門進電梯,整整三四分鐘,兩個人誰也沒說話,誰都沒想起來按電梯。
他時常一年1部甚至兩年才能1部,這意味著,他工作幾個月拿到的幾千塊錢,可能就是1年甚至兩年的全部收入。
看著別人事業有成,他仍在演藝圈最底層摸爬滾打,生活入不敷出。
為了省錢,他每天臨近菜市場關門時才去買菜,因為這時青菜最便宜,可以成捆低價處理。
剛入行時,張頌文曾告訴自己,做自己喜歡的事情,再苦都是樂趣。但后來張頌文再也沒說過這句話。
當年以為只是一段時間的事情,他卻面臨的是接下來十年二十年的重復。
演不了戲,他就靠當表演指導賺錢。
張頌文每教一個學生,都會提前幾個月作準備,看這位明星之前的影視作品、活動視頻、社交媒體的生活記錄。
這也使得張頌文每年只能教一兩個學生,因此即使他的學生有林志玲、鐘漢良等一線明星,他全年做表演指導的收入也只勉強日常開銷。
他并不覺得遺憾,因為表演指導不只是謀生的工作,更是他觀察演員們的表演,將指導化作自己表演養分的時刻。
寂寂無名沒有戲拍,每天在退圈邊緣徘徊,張頌文的中年危機持續了20年。
教學中看明星參與大制作,而自己要為獲得一個又一個小角色拼盡全力。
但他選擇咬著牙繼續走,一點點向著自己喜歡的方向行進。
“我把職業規劃到死那一天”
一旦擁有角色,張頌文立馬就不一樣了。
總是追著導演問角色的各種細節,在他剛開始有戲可拍的時候,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是一個很大的困擾。
某個戲中,他扮演桌上一個食客。只是群演而已,結果拍攝前他跑去問導演:我這個角色叫什么名字?他是做什么工作的?多大年紀?他的父母是什么教育史?
開始導演還有一搭沒一搭回應兩句,后面直接不耐煩了:哪兒這么多事兒,你要不拍就走人!
《人物》演講:這種“不自量力”發生過太多次了,張頌文因此收獲無數白眼,但就是不改。
這是他演戲的標準,角色無大小,只要讓他演,他就一定要負責:不管鏡頭多遠,甚至沒有他,他都要思考這個角色是怎么來的,他在做什么,又為什么這樣做。
他每天保持著高閱片量,代入體驗各種人物的人生。如果是沒見過的角色,他就會去翻資料,看紀錄片,去盡可能去認識這類人。
如此深入的學習,只是為了實現他職業演員的堅守。“觀眾會對角色有代入,因此把角色演活是對觀眾的尊重。”
堅持紀錄片式演法的他,終于遇見了婁燁。
第一次合作,他照常問角色性格,婁燁說“你演老板,就這家工廠的老板,香港人。這個廠子是你的,剩下的你一切隨便。”
張頌文一入戲就是15分鐘,而婁燁沒有喊停。
之后婁燁與張頌文陸續合作了4次。《風中有朵雨做的云》中開發區主任老唐一角,更是婁燁欽定的。
團隊里有人擔心張頌文知名度不夠高,但婁燁只是淡淡地說“頌文是適合的”
《風中有朵雨做的云》上映后,影評人錢德勒說:「張頌文很好,他故意長出來的肚腩,配合KTV包廂的熱舞,就像是紙醉金迷最讓人難忘的幻象。」
張頌文不只是適合演老唐,而是把老唐演活了。
為了符合角色,他不只增肥,還把額前的頭發全拔了。
開拍前一個月,他特意跑去城建委上班,每天跟同事在飯堂吃飯,去拆遷現場,管路邊小攤販。
片中自卑的他娶了高挑漂亮的林慧(小宋佳飾),張頌文就把他跟宋佳的結婚照掛在床頭,每天看且感嘆:“哇,這個女人這么美,我何德何能娶到啊“。
所以老唐的自卑、窩囊、不成事兒,你很難覺得那是表演,反而覺得那就是生活。
2019年,因為老唐這個角色,以往在主創見面會根本拿不到話筒的他,開始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媒體采訪,第一次有100多個劇本找到了他,他終于有了“選戲自由”。
但他擔心一時的名利會將他捧入浮云,失去感受普通人生活的能力,因此推掉了95%的采訪和活動,回到他租了十多年的北京順義小院里,養花逛樹林,讓自己回歸演員的初心。
當時,他夢想說2020年我要拍5部電影,爭取一個最佳男主角。
去年他拍了6部電影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。至于最佳男主角,張頌文倒沒有太多執念。
他說:我死之前,應該能拿到最佳男主角。
將表演規劃到死的那一天,就沒什么可著急的了。
在《我就是演員3》許多年輕小白演員的表演被導師們各種指責,章子怡評價:長得很好看,但可能因為沒有經驗,只是在模仿。
但張頌文是先肯定李汶翰演出了韋小寶古靈精怪的性格,然后再耐心地從原著角度給李汶翰講戲。
像極了我們上學時最喜歡的那種溫柔老師。
為了給李汶翰再一次體驗演戲層次感的機會,張頌文給他出了一個試演題目:
一個家境貧寒的北漂演員,整整跑了三年劇組,爭取到了《鹿鼎記》的試戲,前期一直在練肢體,看了很多片子,結果還是失敗了。
李汶翰明顯沒有參悟這場戲中的復雜情緒,只是愣愣的“給媽媽打了個電話”。
這段表演粗糙到章子怡大呼“我的媽呀,這是演了個啥呀!”
張頌文上場做了下示范,這段《面試失敗》的即興表演,讓人完全看到了他的實力。
張頌文一登場就帶著戲:他從導演間走出來并沒有直接離開,而是在門口徘徊不前,想要再走進導演房間為自己再爭取一下。
出門后,他先把自己外套脫下來仔細折好,3年入不敷出,一件衣服要仔細著穿。
接起父親打來的電話前,他用力閉了下眼睛,換上一個日常的笑容。
電話接通那一刻,試戲失敗的無助、委屈、苦楚,都變成了強裝的不在乎。
“有個劇組希望我演康熙,我覺得我不太合適,但我還是來看看。”
父親問他吃過飯沒有,要好好工作的叮囑,一瞬間讓他潰不成軍。
為了不讓父親看到自己的眼淚,他趕緊低頭擦拭,還和父親解釋說“剛剛摘了假發,頭上的膠不舒服”
每一個漂泊在外,對家人報喜不報憂的人都被擊中了。
這就是一個職業演員的能力,他們可以用最自然的動作,讓人共情。
李誠儒看完表演之后,感嘆說“能力,是餓出來的。”
這句話放在張頌文身上是最合適不過了。挨餓的感覺,沒有人比張頌文更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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