魚露在潮汕稱為腥湯,福建稱為蝦油,網友戲稱為“魚尸油”,其實就是魚肉和魚內臟,當然也可以包括其他海鮮,比如蝦類等,在有一定鹽度的情況下,在自身酶和耐鹽菌的作用下,發霉、腐敗后化水而成...
魚露在潮汕稱為腥湯,福建稱為蝦油,網友戲稱為“魚尸油”,其實就是魚肉和魚內臟,當然也可以包括其他海鮮,比如蝦類等,在有一定鹽度的情況下,在自身酶和耐鹽菌的作用下,發霉、腐敗后化水而成。
這個東西其實由來已久,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的“魚醢”,當時有一種掌管“醢醬”的官,稱為醢人,主要的工作就是為王庭貴族做各種醬料,材料豐富多樣,比如蠃(luǒ)醢、蚳(chí)醢,指的就是用蟲、蟻卵做的醬。
魚醢屬于這里頭材料相對看起來還正常的。
做法很簡單,一般只需要切碎、碼鹽,肌肉里的內源蛋白酶就能水解蛋白質,輕度發酵后,就可以成為具有鮮味醢醬。
但現在的魚露其實要更復雜,所耗的時間也更多,并且是不去內臟的,通過加鹽長時間發酵,魚肉、內臟里的內源蛋白酶,以及自然產生的耐鹽菌,就可以在長時間日曬夜露的過程中,將蛋白質深度水解,化出的汁水就是魚醬,也就是今天的魚露,傳說中的——魚尸油。
如果熟悉醬油、豆醬制作的人,可能會覺得魚露這個制作流程,不是和植物醬油很像嗎?
在古代,動物的獲取往往比植物更難,價格也更昂貴,為什么還會有人做魚醬油呢?
這里有兩方面原因。
第一,是因為植物醬油需要特定的外來菌參與。
大豆做成醬油或者豆醬,需要添加醬油曲,借助合適的微生物分泌的各種酶,通力協作才行
只加鹽的話,大部分植物最后會因為乳酸菌的作用,只變成酸菜,也就是《周禮》里的“菹zū”,也是目前很多地方泡菜做法的來源。
即使是富含蛋白質的豆類,自然發酵下,也大概率會因為乳酸菌的繁衍,而變成“老北京豆汁”這樣的產物。
直到秦漢時期,醬油曲接種技術的成熟,大豆霉菌的發現與應用,才使得將豆類淀粉、蛋白質分解成碳水化合物和氨基酸成為可能,豆醬、醬油這類植物醬也就應運而生,且因成本更低,唐朝以后逐漸成為主流,走入平常百姓家。
第二,動物醬油有著植物醬無法比擬的鮮度。
不管動物醬還是植物醬,蛋白質的分解都會產生谷氨酸、天冬氨酸這樣的鮮味氨基酸
如今各大菜系的高湯,本質也是通過加熱分解蛋白質,來獲得復雜的風味和鮮味
但醬,這種通過長時間發酵分解蛋白質的方式,雖然慢,明顯比加熱熬湯更徹底
而魚露這樣的動物醬油又往往比植物醬油,含有更多的鮮味氨基酸,而且鮮味除了來自氨基酸外,還有呈味核苷酸。
由于魚肉里豐富的三磷酸腺苷會逐級降解,以及在耐鹽微生物分泌的核苷酸酶的作用下,魚露這樣的動物醬油會產生豐富的肌苷酸和鳥苷酸,但植物醬油卻幾乎不含這類物質。
別看核苷酸的含量少得可憐,要知道,呈味核苷酸的作用就像三體中的太陽,是氨基酸鮮味信號的放大器。
能加多少倍?在科研領域會“鮮味當量” 來衡量“鮮”的程度。
換算一下,魚露的鮮味是釀造醬油的171倍,是熬煮了5小時雞湯的1400倍!
這也是植物醬油雖然普及,但如今在潮汕、福建甚至東南亞地區,魚露依然被廣泛使用的原因。
對鮮味的迷戀,源于人類對氨基酸等物質的本能需求,可能很多人會說,醬油也好,魚露也罷,都不如法餐的高湯、日本的出汁,看起來那么高大上,用發霉腐敗的食物來獲取鮮味也并不是上上策,甚至有大量弊端。
但,這種法餐高湯、日本出汁等耗費大量食材的鮮味獲取方式,又有多少能走入平民圈層呢?
正是魚露、醬油等通過發霉、腐敗,或者說發酵來獲取鮮味的“醬”的發明,才使得幾千年前,“鮮”能以更高效、平價的方式被破譯,并在那個物質并不富裕的時代走入尋常百姓家,而不至于讓“鮮”成為美食里“陽春白雪”般的存在
也許,也正是因為這些醬,才讓“鮮”有了更廣泛的傳播基礎,才奠定了中餐,甚至是整個泛中華文化圈,以鮮為美的美食審美基調。
從這個角度來說,我認為醬油、魚露等閃爍著前人智慧的中國調味品,比法餐高湯、日本出汁,要高級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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