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媳婦就是一個極簡的人。亂或者整齊,復雜或者簡單,在她眼里完全一樣。或者說根本無視簡或不簡。
地上掉張廢紙,如果我不撿,那張廢紙可以在地上靜靜地永遠躺下去。
從談戀愛,到結婚至今,九年了,從來沒見她疊過一次衣服。當然我也懶得疊,洗好了衣服就團一團扔到衣柜。一次見她快二十度的天氣還穿保暖,我說你換個薄秋褲唄,媳婦說懶得找。衣柜太亂,秋褲已經不知去向。
記得第一次到她家,全家沒有一本書。我說你書呢?媳婦說:我家沒書。我說你沒書是怎么考上古典文學博士的?媳婦說靠學的校圖書館。直到今天,對一位文學教授來說,她的書少的可憐,手邊的幾本被她翻的紙質幾乎變成了衛生紙。媳婦說:“沒必要買吧。有圖書館不就行了?哦,告訴你吧,我上小學的時候就把小學時的學校圖書館都看了一遍啦。哈哈。”
媳婦不化妝,不打扮,九年來從來沒換過發型。
永遠不爭,不搶,佛系中的佛系。到地鐵的閘機口接她,無論地鐵出來多少人,她總是最后一個出閘機。
衣服脫下來隨手扔,餐桌,椅子,沙發,床頭柜,斗柜,無處不是她換下的衣服。穿沒穿過,穿過幾回,我完全分不清。問她,她萌萌地說:“我怎么能知道。”最終是只要不在衣柜的衣服,一律扔進洗衣機。
做飯。我每次把菜洗好,切好,放到灶邊。媳婦從書房緩緩前來,炒一下,轉身回書房。我把炒好的菜放到盤里,端到飯桌。吃完,媳婦離開,我收拾桌,洗碗。總之就是從前到后媳婦只負責放調料,炒。你要是問為什么我不把炒這道程序也承包了,說實話,我炒的菜我家狗都不吃。
我和媳婦是碩士同學。我不服,考博時和媳婦報了同一個導師,導師那年只招一個人。同學都說我和她不是一個量級,結果不出所料,成功的被媳婦PK掉了。
買房子,裝修。所有的人都說裝修是一個夫妻矛盾的爆發點,結果不出所料的,我和她沒有一絲矛盾。
我靠畫漫畫為生,媳婦靠寫論文為生。一張兩米長的書桌,我構思腳本,她構思論文。兩人面對面坐著,心游物外。
從媳婦身上我學到了,心游物外,方是極簡。
1,有擔心婆媳關系的同學,感謝。其實,管的事多,矛盾反倒多。況且,關起門過日子嘛,和家長也就逢年過節走一走。公婆對兒媳的了解,往往看兒子怎么說了。
2,有說極懶的同學,確實偏懶。拿我來說,有時屎意襲來,貪書不起,以至于大便干結于腸內,甚者一周不如廁。忽而腹下大痛,排巨柱若干根。沖水之后,馬桶堵塞,穢物漂浮水上,如魚戲潭中,亦是一景。
3,有說沒孩子的同學。可能有了會勤勞一點吧,嗯,還是多顧幾個月月嫂吧?
4,懷疑書少的同學。是相對而言書少,兩個學中文的書房都擺不滿,屬于少了吧。比如,她的書就沒我的多。她博士畢業時,作為一個碩士的我,比她書多好幾倍。當然后來工作了,也買了一些,畢竟,申了項目能報銷,不買是浪費錢嘛。
5,有說高人的,真不是,是低人。能有現在,全靠努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