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1)先回答的第一個問題:“為何中國鐵路客運偏向長途”。
由于“歷史因素”,中國鐵路本身不具備符合短距離運輸的條件,主要原因有三:
a)鐵路沿線通常不是人口聚集區,在筆者的《遠去的背影——京西小票車6437次運轉》中,我們就可以看到,京原線上京郊的小站們,周邊幾乎均是村鎮建筑,沒什么客源,這也是大多數國鐵近郊車站的常態;
b)國鐵系統在“長途化”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后,自然地將通勤客流驅趕向道路運輸;在高鐵時代到來前,“城際運輸”這一夾在通勤與長途間的需求方式甚至都無法實現。高鐵時代來臨后,鐵路的平均運距已經呈現逐年下降的趨勢:排除疫情的幾年外,2023年,鐵路平均運距第一次低于400km(約399km);而2018年,這一數字尚高達426km;2014年前甚至還在500km以上。
c)由于歷史原因與稅收制度,鐵路系統無法拿到城際運輸、通勤運輸的廣義收益,缺乏地方通勤鐵路建設的熱情,而由于既有鐵路資源的緊張,城際運輸/通勤運輸又不可能利用現有資源實現;這樣一來,鐵路系統自然不會主動開啟通勤化的改革——即便看起來這時可行的。
在上面三點的綜合作用下,中國鐵路客運自然偏向長途——這既是原因、也是結果。而隨著發達地區的城際性質高速鐵路建設越來越多,這一切也在松動。
(2)再回答的第二個問題:“為何中國鐵路客運偏向跨線”。
如果不能做到“隨到隨走”,復雜線網中的跨線運輸便是必然的結果——除非如日本新干線系統一樣是單線的簡單系統——中國鐵路系統顯然不是那樣的,而是呈現出復雜的網絡結構。
就像很多城市的公交系統推崇的“一路一線”政策一樣,唯一的可行路徑就是每個線路均以超高密度運行,這樣才不會明顯延長跨線旅客的旅行時間;而這又會導致嚴重的運能不匹配。
因此,為實現復雜網絡下的長途運輸,偏向跨線幾乎是一個必然。但顯而易見,這一點在高鐵時代也有松動:每條高速鐵路干線上的本線始發終到的車次仍占多數,而不是普鐵時代的“車次一鍋燴”;很多情況下,旅客需要在樞紐城市轉車。即便如此,真正的“注重本線”也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。
總結一下:
(1)在普鐵時代、以及現在高度鐵路干線資源仍然緊張的情形下,注重于長途跨線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鐵路發展的歷史路徑決定的;但在高速鐵路越來越多的此刻,這一原則也在松動;
(2)真正的通勤需求的實現則完全是另一回事:地鐵與市域鐵路都是鐵路,只是這鐵路的建設方與運營方是地方政府組織而已,國鐵較少參與這些項目。